看了心术中有这么一句话:“医护工作者就是成就英雄的行业。”然而我只是个平凡的人,自从踏入这个行业,穿上这身衣服开始,看到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感受到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原本妙手仁心的座右铭变成了顺其自然,原本悬壶济世的理想变成了减少纠纷,慢慢向世俗妥协的我,一件事让我再次怀念起了希波克拉底的誓言。
五月的一天下午,我们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说她特殊,并不是她的病情有多凶险、多奇特,而是她的出场方式让我印象深刻。我抬头看到她时,她一手揽着一袋药在怀里,另一只手扶着轮椅,两只脚正蹭着地,一步一挪地朝我“走”来,我们赶紧迎上去,这位奶奶哑着嗓子,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我要住院,我不想住院。”我和同事赶紧接过住院病历,手脚麻利地把她安置在普通病房,考虑到她只能轮椅代步,我们把病床调到了离厕所最近的床位。
医生问过病史,做了检查后,护士长闻讯赶来,亲切地与老奶奶攀谈了起来,从奶奶支离破碎的言辞中,我们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奶奶的儿女常年不在身边,家里还有一位刚刚发生心梗的老伴,而她自己也前后得过两次脑梗,留下了肢体和言语障碍。这时,细心的同事发现奶奶胳膊上都是红红的皮疹,还有许多抓痕,刚一开口问,奶奶开始痛哭流涕,护士长示意大家先离开,自己留下安慰老人。
转眼到了吃晚饭时间了,护士长在营养食堂打了一份饭菜,看到老奶奶连水杯都没有,同事也拿了一瓶矿泉水,还细心地削了一个苹果,并且切成小块方便奶奶吃。送到奶奶面前时,老人再次老泪纵横,同事机灵地笑说:“奶奶,哭多了就不漂亮了。”一句话逗得老人扑哧就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每个人都自发地特别关照这位奶奶。换点滴或做治疗时经过她的病床,会与老人拉拉家常,有时还会讲个笑话,渐渐地老奶奶的脸上不再阴云密布。另一方面,护士长开始积极取得奶奶儿女们的消息,终于在即将出院时久未谋面的儿子出现了,由主任出面与老人的儿子就老人赡养及老人病情进行了长时间的对话。
出院那天,老人的儿女陪着老人来护士站道谢,奶奶虽然说话还是含糊不清,但是从她两手重叠放在胸前的手势,我们知道她在感谢我们。
佛曰,众生平等。我们谁都不是救世主,谁都不是这个星球不可或缺之人,我们都是平凡的众生。我们只能有时治愈,我们不能包治百病。
我们会有繁重的工作、琐碎的生活,舆论的影响、领导的压力会让坚守信念的我们妥协,但是我们应该有两把手术刀,一把用来拯救病人的生命,一把用来剖析自己的心灵。
我们和病患一样食五谷,生百病;我们一样有悲喜聚散,爱恨别离,但是白衣天使以希波克拉底和南丁格尔为永远恪守的信条,在病痛面前我选择用经验、学识帮助他们,用爱心、仁心安慰他们。
我以白衣天使之名,起誓: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我会努力做到,我的同事会努力做到,请相信我们。